吧唧一声黏坑底

冬兵中心,隊蘇,豹蘇。誠心等待復聯3。腦洞清奇,偶爾抽風,發病會預警。歡迎勾搭。

【盾冬】Will you marry?〈万字完结〉

嚴格來說不是盾冬,是芽詹,從頭到尾都是

沒有血清,沒有戰爭,兩個認為自己很直的青梅竹馬要怎麼在一起(。

架空在現代是因為1940年對同性戀太不友好了 

爆字數了(哭  明明也沒什麼劇情……只想看芽詹甜甜甜一輩子



【盾冬】Will you marry?



周六早晨,巴基坐在他的双人小沙发里,腿舒舒服服的搁在桌上。他的肚子上抱着一个盘子,里面是今天的早餐:华夫饼、酪梨沙拉和苹果,切成片的苹果蘸著金黄的蜂蜜──他是个骄傲的甜食党。


电视频道懒洋洋的切换着,大部份晨间节目对巴基都没什么意思,手指敲击遥控器的节奏都透著无聊,但他的嘴角仍然含着笑,仿佛已然对这个早晨十分满意,再没有任何要求。


一个挽著头发、妆容精致的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,她纤巧的肩膀和淡金色卷发唤起了某种美妙的联想,巴基欣赏的看着她,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主持和嘉宾们开口闭口股价、汇差、上市上柜,这是个金融节目。
他的父亲是小有成就的商人,但巴基对这些看不见摸不著的数字一窍不通,哪怕能转化成巨大的利益又怎样呢,比起研究它们,他宁可悠閒的喝上一杯,或是练练拳,或是陪陪朋友。


“最近有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,他还没进入大众的视野,但是我相信在场的各位都已经开始关注他了。”女主持看向镜头,用甜美的嗓音开始一个新的话题:“史蒂夫罗杰斯──他最近很引人注目不是吗?”


巴基放下遥控器,感兴趣的坐直了。说实话──哎,他是第一次听见女性用这么赞赏的语气提起史蒂夫。


一个蓝衬衫男人说:“如果能够保持下去,罗杰斯会是未来几年想白手起家的年轻人效仿的对象。他聪明,而且非常大胆,他会大有作为的,我是说,如果他能坚持下去。” 


他当然能坚持下去,不惜操爆那个虚弱的肝。巴基在电视前哼哼,你们对史蒂薇的臭脾气一无所知。


“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只想赚大钱,他还想做个慈善家。那些大笔的捐款如果只为了打广告可有些得不偿失,而如果他真的有做善事的爱好,哇,我怀疑投资者会喜欢他。”


巴基想拿东西丟这个语带嘲笑的小胡子,但手里只有食物。他只好把那块华夫饼塞进嘴里,然后对电视挥拳。


资本对社会的责任的话题让那些专家半真半假的争论起来,巴基第一次觉得金融节目也可以一看。他喜欢那个蓝衬衫和一个谢顶的男人,他们都看好史蒂夫。


“没人能肯定未来的事,但是现在罗杰斯的势头良好,你不否认吧?”蓝衬衫说。


小胡子狡黠的说:“当然,罗杰斯赚的钱摞起来都比他高了──喔,这可能不只因为他赚得多,如果你们懂我的意思。”


笑容从巴基的脸上滑下去,他摇摇头,抓起遥控器切走了画面。他瞥见女主持应和著这句俏皮话露出笑容,现在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迷人了。


这时,在他的右手边,贴着他的大腿,一双蓝色的眼睛睁开了。


史蒂夫罗杰斯躺在那儿说:“怎么转台了?”


“你醒了啊。”巴基立刻笑了,在那头乱翘的金发上揉了一把。


“我没睡着。”史蒂夫又把眼睛闭上了:“只是闭目养神。”


“你说了算,但是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多晚睡。”巴基吃完最后一口早餐,蜜一样的甜味扩散在舌尖,“这早晨多好,你却用来呼呼大睡。”


“才怪,都用来听我的朋友唠叨了。”史蒂夫回嘴。


巴基嗔怒而喜爱的看着他,小胡子说得没错,史蒂夫很瘦小,证据就是他还能这样子躺在沙发上,即使巴基占著一半的位子。他们小时候,会这样头碰头的躺着,很快的巴基的大长腿就不允许他这么做了,而史蒂夫至今都没有这种困扰。


那些嘲笑他的人,只看见他瘦小的体型,看不见要支撑这身体做到那么多事需要怎样的灵魂。


“我得出门了,交给你收拾啦。”巴基把空盘搁在桌上,站起身,想了想扯过了一条毯子盖到史蒂夫身上,史蒂夫发出不满的声音,“今天很热。”他大声说。


“对你来说不会!”巴基回应。但是等他提著琴盒回到客厅,还是看见毯子被蹬到了地上。


“史蒂夫。”他恼怒的叹气,捡起毯子团成一团扔到史蒂夫脸上,史蒂夫咯咯的笑。他的笑声真是该死的好,能让美好的早晨变得更好的只有这个。


巴基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,他就维持这个姿势侧身看着沙发上的人,什么都没在想,只是想多看看他几眼──直到史蒂夫顶著乱糟糟的头发探出头,看见巴基站在门边,脸上的笑就垮了下去。


“今天是周六。”他抱怨。


“很快就要比赛了,我们需要多练习。”巴基说。史蒂夫一直都知道他今天得去乐团,他抱怨只是因为他们太久没有好好的待在一块了,“我真的得走了,可不能让大家等我一个。”他说。


史蒂夫跳下沙发,沉著脸过来送他,巴基说:“明天去我爸妈那儿吃午饭,怎么样?”


“好。”史蒂夫点头,巴基用拳头碰了碰他的肩膀。



史蒂夫看着他离开,巴基下楼时又看了他一眼,笑着抬起手轻触额角。他回了个笑,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笑容干巴巴的。


收拾好碗盘后他决定再睡一会,他走进臥室,犹豫了一会,最后扑到了巴基的床上。明天──他看着天花板想,明天我再戒掉这个习惯──唉,別欺骗自己了罗杰斯,你的羞耻心早就麻木了,它们在为你做为成年人的自尊哭泣。


两个孩子,一对好朋友一起睡是天经地义的,但是成人应该为彼此留出隐私和距离。他们上大学之后就分床睡了,史蒂夫不大确定是谁的提议,他认为应该是他自己。这比较像他的风格,自讨苦吃之类的。


和他不一样,巴基总是快快乐乐的,他好像能看到任何事物让人愉悅的一面,史蒂夫有时也很疑惑巴基看到了他的哪一面,他有什么特质值得如此喜爱?这不是
看轻自己,任何人站在史蒂夫的位置上都会这样怀疑的。


他想起刚才巴基的眼神,他从毯子下探出头时,巴基的眼神就像在看着小猫或小婴儿,任何会让人打从心底柔软的东西,眼中都是对生命美好程度的讚叹。


可他看着的明明只是史蒂夫。


巴基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呢?他出门时的表情多歉疚啊,好像他是个把朋友丟在家自个儿出去浪的混蛋,但他分明是去工作,而且史蒂夫才是那个让他们聚少离多的。


史蒂夫把脸埋进枕头里。巴基的枕头,当然。


有时他很怀念小时候。那个还能对长高抱有期待的年纪,打赢一场架就能兴奋一天的幼稚,和那些两个人一起无所事事的夏天。


昨天熬夜太晚,睡意拉扯著他缓缓沉入梦乡。他的眉目舒展,仿佛整个人都往床垫里陷了进去。
却还有什么焦躁而清醒,在灵魂的深处蠢蠢欲动。


※※※


他们现在住的是史蒂夫的父母留下的房子,位在公寓的三楼,巴基死皮赖脸的搬过来和史蒂夫挤著住,理由是离乐团练习的场地近。这房子又小又破(和我一样。史蒂夫说),巴基想练琴就会收到来自上下左右邻居的怒吼,但他不介意去附近的公园练习,所以这不是问题。


这儿有个好处是离巴恩斯家不远,步行约二十分钟。


他们说好今天要回去共进午餐,巴基换好衣服时已经十一点半了,而史蒂夫还在浴室里磨蹭。


“你好了吗?”巴基问,门后传来模糊的应声,然后史蒂夫穿着一身笔挺而且严肃的黑色西装出来。
巴基正低头往口袋里塞钥匙和皮夹,等他抬起头,红润的嘴唇立刻张大了。


“你怎么……”他惊讶的笑,又摇头:“你怎么穿成这样?”


“很难看吗?”史蒂夫不自然的扯扯领口。


“一点也不。但是你知道我们是要回家吧?”巴基瞇起眼,语含警告:“別告诉我你把自己当成客人。我会揍你,真的。”


史蒂夫的脸不知怎的红了红,大概是羞愧吧,他应该羞愧的,巴恩斯夫妇可是把他当成儿子一样。
“我只是想正式一点。”他解释。


“只是一顿午饭。”巴基冲他翻白眼,上去勾著史蒂夫把他往房间里带:“换了,快点,我不会让你穿成这样进门。”


史蒂夫难得听话,他接过巴基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衬衫和牛仔裤,一声不吭的换上。


巴基快手快脚的帮他掛好西装,问他:“是为了工作买的?”穿着它们的史蒂夫很英俊,巴基很欣赏,他想这应该是订制的,史蒂夫的身形要买到合身的并不容易。


“这是第一次穿。”史蒂夫闷闷的说。巴基平了平情绪,用不带责备的语气调侃:“急着表现,哈?”


史蒂夫低头拍裤线,小小的笑了一下:“有一点吧。”


巴基也低下头,看到史蒂夫头顶的发旋和没有理好的衬衫领子。他还是像个大学生,又像高中生,又和巴基第一次见到他时差不多,那时他十一岁。
然而他其实已经是个成年人了。他们都离童年很远了。


“很快的,哥们。”巴基伸手为他仔细地翻好翘起的领口,一边说:“鲜花和掌声都会是你的,你想做的都会成功,你会有数不清的朋友,还会找到那个属于你的女孩。”
他轻轻勾起嘴角,似乎已经看到挚友挽著新娘接受所有人的祝福,而他在底下喝得大醉,醉到每次史蒂夫重看婚礼录像都会取笑他。


他在那个瘦弱的肩膀上拍了拍:“它们都会来的,比你想的还快。所以不要急着证明什么,好吗?” 


史蒂夫的表情很复杂,探究的看着他。巴基不大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不大高兴,他也沉浸在某种自己营造出来的温暖又伤感的情绪里。


回去的路上史蒂夫一直沉默,手插在裤袋里埋头向前走,直到看见巴恩斯家的大门才停下脚步,巴基跟著站住。


“我只想告诉他们我能照顾好我和你。”史蒂夫皱著眉捋了捋额前的头发:“你说的那些我想都没想过……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。”


“但你十六岁时宣称要在沙滩上掀起新娘的头纱。”巴基坏笑。史蒂夫瞪起眼睛:“我才没有。”


“是是,你没有,你只想着拯救全世界的穷人。”巴基再次用胳膊夹住史蒂夫的头用力搂了一下。怎么能这么可爱呢?小小的、努力的、爱生气的罗杰斯先生?



巴基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个中午,他在餐桌上用几个乐团的趣事逗得双亲哈哈大笑。他的母亲坚持认为他和史蒂夫瘦了,不断往他们的盘子里添食物,而巴恩斯先生对着史蒂夫传授生意经,史蒂夫听得极为认真就差拿出笔记,却还是明察秋毫的逮到巴基企图从他的盘里偷培根。


“小气。”巴基揉著被叉子拍打的手背说,史蒂夫一脸挑畔的吃了培根。


甜点端上来时巴基已经饱了,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向后伸懒腰,而史蒂夫还是坐得直挺挺的。
“巴恩斯先生,巴恩斯夫人。”他用一种过度正式的口气说。


巴基立刻坐正了,他紧张的瞪着史蒂夫的侧脸,不知道他想干嘛。他父母也有些紧张──就算史蒂夫是晚辈、是个小年轻,他认真起来仍然让人感到压力。巴基为他的员工感到悲哀。


“巴基的乐团在两个月后比赛,之后他会空閒下来,我想带我们所有人去旅游。”史蒂夫顿了一下,说:“我来出钱,我的意思是。”


他的父母对视了一眼,他的母亲说:“噢,史蒂夫,你真好。但是何不你和詹姆斯去就好了?毕竟瑞贝卡不能一个人在家。”


“瑞贝卡当然也去,那时学校在放暑假,一周的旅游不是问题。”


巴恩斯太太还想说什么,但巴恩斯先生抢先说:“这很好,我们今晚就告诉瑞贝卡,她会很开心的。”


於是巴恩斯太太没再推辞,但巴基看见她在桌子底下拧他父亲的大腿。他又转头看史蒂夫,史蒂夫看起来很高兴,察觉巴基的视线时用手护住了他的甜点,护食的动作又击中了巴基。
他不喜欢这个让史蒂夫花钱的主意,但是巴基觉得,这一次他应该也争不过史蒂夫。



十六岁到十八岁,巴基的房间就是史蒂夫的房间。他们在一张床上同时醒来,从同一个衣柜拿出衣服(因为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从来不会错拿),一起乘校车上学。他们的书桌挨着,经常史蒂夫从书本里抬起头,就会看见巴基侧著脸,垂著眼睛看他。


他眼中的温柔也许是光影的把戏,但史蒂夫知道,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这样长时间的注视他了。现在的他站在这个房间里,都能回忆起那时心中窃喜却绷着脸的自己。


房门被推开,史蒂夫回过头看见巴基走进来,巴基看见他的手扶在书桌上,笑着说:“怀念吗?”


不,不怀念。史蒂夫想,失去的才会被怀念,他离开了这个房间,但巴基跟他一起走了。他的一生中先后失去父母,那之后巴基是他唯一能失去的,但巴基一直都在,事实上──史蒂夫有点骄傲的想,巴基黏他黏得可紧了。


他咳了一声,转移话题:“你不是想拿一些东西回去吗?”


“是啊,最近忽然想看点旧的小说,反正你那儿挺空的。”巴基走到书架前,史蒂夫在后面看着他,他还是那么修长挺拔,紧身的牛仔裤显得双腿又长又直。他那么的好看、那么的健康,让史蒂夫忍不住想微笑,但是那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又来了。


他忽然有些茫然。巴基已经满足了所有他对感情的想像,为什么他还是时时感到焦躁,夜晚也睡不安稳?难道他还想从巴基那里得到什么吗?


“巴基。”他脱口喊,被呼唤的人回应:“怎么?”


史蒂夫结巴了一下,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他连自己在想什么都弄不清。


幸好他还是及时想起了不久前想过要问的问题,关于餐桌上的自做主张,“我没和你商量,你有生气吗?”


巴基把一叠书砰地放在椅子上,回头看他。他的眉头微皱,下巴昂起──他在生气。但他看着史蒂夫的眼中又有笑意,就像穿过树叶掩映洒在地上的阳光,很小,很细碎,不容忽视。


“妈妈刚才在抱怨爸爸不该答应你。”巴基说:“她说那是一笔不小的开销,而你正是需要钱的时候。但他说服了她。”


他停住了,史蒂夫催促他:“巴恩斯先生怎么说?”


“他说为家人花钱是男人建立自信的方式。”巴基斜靠著椅背,抱着手臂似笑非笑:“你同意吗?”


史蒂夫毫不犹豫的点头:“这让我很满足,让我觉得之前的努力有意义。”
真是神奇,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丝毫想模仿巴恩斯先生的意思,虽然生父早逝,但毕竟史蒂夫来到巴恩斯家时已经十六岁了。现在看来他还是多少受到了这位长辈影响,他也确实是位好父亲,看巴基就知道。


“好吧。”巴基耸耸肩,站起身又一次在书架上翻找起来:“看来薪水只能养活自己的我大概还不算男人。”


等等等等等等?!


史蒂夫傻了,磕磕绊绊的说:“我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
“我没说你是啊。”


“这种事…….收入不是一切,对吧?你拿过三次YMCA拳击冠军,我一辈子也做不到。”


“所以以前我是个强壮的男孩,现在你是成功的男人。”


史蒂夫挠头皮,原地转圈,憋红了苍白的脸却只会说:“不是,不是这样……”


“別安慰我了。”巴基还是背对他,声音听起来郁郁寡欢:“事实是你做得比我好多了,我只是一个乐团里微不足道的一员而已。天啊,要是没有你我连房租都出不起,真可悲……”


“別这样说!”史蒂夫生气了:“见鬼!巴克──没有人能这样说你,你自己也不行!收回你的话!”


他想冲上去、抓着巴基的肩膀、逼他转过来、盯着他的眼睛让他认错,但是他的胸口闷得要爆炸,他感到昏眩,黑雾在眼前弥漫开,他跌坐在地上。


“史蒂夫!”巴基惊呼著扑过来,史蒂夫感觉到他撑住了他,一只手在他的胸口拍抚,他闭着眼抓住那只手,咬牙切齿:“收回它!”


“收回!我收回!”巴基听起来很惊慌,但他知道这时需要让史蒂夫平静下来,所以尽力把声音放得更加平缓:“上帝……我只是开玩笑,我骗到你了对不对?从来没见过你那么紧张的样子,但现在这可一点都不有趣了……”


操啊,巴基,你真幼稚。史蒂夫靠在他的胸前小口喘息,巴基把他抱到床上,用手臂做他的枕头,一只手轻轻扶著他的头:“你好点了?需不需要去医院?”


史蒂夫睁开眼兇巴巴的瞪他,巴机一脸心虚,但知道史蒂夫没事让他松了口气。他揉了揉他的头发:“你吓死我了。”


“你也是。”史蒂夫小声说。


“没有下次了。”巴基痛快地保证。但这对史蒂夫还不够。


“那真的只是开玩笑吗?”他问。


然后他躺在那儿欣赏了一次巴基的表情变换。先是愣住,接着扬起笑容想用几句玩笑话混过去,随即又放弃的抿起嘴唇,视线也垂了下去。


“好吧,其实没有那么夸张,也不是完全没问题。”巴基在床的外侧躺下,看着天花板说:“我不担心钱,但我不知道我能走多远。”


“你进的是一个非常有名声的乐团。”史蒂夫说。他不懂音乐,但他知道巴基的起点已经很高了。


“可是我的目标是首席啊。”巴基说。史蒂夫侧头看他,巴基没有看他,他的绿眼睛有些迷濛,“要多少年我才能成为首席?万一我做不到呢?万一他们决定淘汰我?”


“我会养你。”史蒂夫脱口而出,然后他发现这是他的真心话,“我喜欢为你花钱,你知道的。”他对自己点头。


巴基发出轻笑声,他看向史蒂夫的眼神又一次变得温暖到几近悲伤。


“我们的生活圈根本不重叠。”他说:“你有没有担心过有一天我们会分道扬镖?”


“当然有。”史蒂夫理直气壮的说。他开始举例:“十二岁,你看到我被人塞进垃圾桶;十三岁,你为了我打架,缝了六针;十四岁,你给多多买了一只巨大的泰迪熊。”


巴基插嘴:“等等,多多是谁?我怎么没印象?”


史蒂夫不理他:“十五岁,他们告诉我高中的人都很酷,你很快就会忘了我;十六岁,我差点被被隔壁州的家庭收养。”


巴基的眼睛瞪得圆圆的,史蒂夫看着他说:“你看,十六岁之前,我根本没有停止过担心。”


“十六岁之后呢?”巴基问。他的眼中有期待,史蒂夫知道他的答案正是巴基期待的。


“你告诉我你会陪我到最后。”他说:“就在这张床上。”


巴基凝视著他,脸缓缓亮了起来,“你还记得。”他振奋地坐起身,笑着说:“你还记得!”


“怎么可能忘。”史蒂夫轻声嘀咕。有时他觉得自己不大理解巴基,他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,他当然会抓着这句话不放,巴基却表现得好像记得这句话是史蒂夫的恩赐一样。


“这句话永远有效,哥们。”巴基说,他的绿眼睛里含着光:“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。”


他看起来如此、如此快乐,让史蒂夫忍不住起身去拥抱他,这一刻多么的完美,他们互相坦白心中的隐密,他们的友谊还像少年时一样常青。


然而又一次,那个让人焦躁的恼人声音又出现了。


“去他的陪你到最后。”它嘶嘶的说:“我们甚至没有睡在一张床上。”


※※※


史蒂夫自知自己的朋友很少──只有一个,事实上。但那一个就是全世界最棒的,所以他从不认为他需要別的朋友。


他错了。


每个人都有想向朋友吐苦水或寻求建议的时候。而这次他不能找巴基,因为他就是烦恼的来源;同理巴恩斯家的人也不行。至於因为工作而认识的人,他们尊重史蒂夫的能力,敬佩他的为人,他们合作愉快,但史蒂夫不想和他们聊工作及天气以外的事。


也许我应该找个心理医生。史蒂夫窝在他的沙发里想。


想到就做,他拿起笔电开始查询相关讯息,一边想,见到医生时,我该怎么讲述我的烦恼?


“我有个朋友,他高大、英俊、幽默、善良,家境富裕,他就是我对生命所有美好的想像。他有大把的资本可以挥霍,却把时间全部浪费在我身上,我不去的地方他也不会去,对我不友善的人会被他疏远。我十六岁时就知道我不能没有他,我们说好要陪对方到最后。”


都是废话。史蒂夫想,没见过巴基的人不可能知道他有多棒,又怎么能理解我有多爱他。


“我想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睡觉,但我不是同性恋。我很困扰!”


这好多了。史蒂夫想,简单明瞭。


“我的朋友也不是同性恋。说真的,他今晚去参加庆功宴说不定就没打算回来,乐团里有个叫佛罗伦斯的女孩想约他很久了。”


没错,就是这样,该死,巴基!已经九点半了!


史蒂夫忽然生气了。他把笔电推到一边,觉得自己真是逊毙了。巴基随时能带一个女孩回来办婚礼,他却像个小屁孩一样只想和好友一起在被窝里开手电筒讲悄悄话。


门铃忽然响起,史蒂夫从沙发上弹起来,像一只受惊吓的猫。


“你终于──”他拉开门,映入眼中的却是巴基掛在一个男人身上。


那个男人被史蒂夫的表情吓著了,有些结巴:“你好,呃,詹姆斯的室友?”


“他喝醉了?”史蒂夫伸出手,男人对他的身材露出怀疑的目光,但还是配合的放下软绵绵的巴基:“你小心点,他可沉了──”


史蒂夫的肩膀太细瘦,他几乎是用整个背揹著巴基,还被压得踉跄了一下,但他撑住了。“他怎么会喝成这样?”史蒂夫口气严厉的问。


“因为他人缘好吧……”这个室友和詹姆斯的一点都不像,态度不好。男人有点不高兴,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。


史蒂夫吃力的把巴基拉进屋里,用脚踢上门,巴基从他的背上滑下去,靠著门坐倒在地上。他的眼睛闭着,发出轻轻的呻吟。


“喝点水,巴基。”史蒂夫把杯子凑到他唇边,巴基仰起头,又伸出舌头漫无目的的舔,弄得半杯水都洒在下巴和胸口。


 “史蒂夫……”他半睁开眼,傻笑的样子满是醉意,拉长声音喊:“史蒂薇……”


“对,是我,史蒂夫。”史蒂夫解开巴基的领口让他透透气:“醉成这样,你麻烦大了巴恩斯,我要告诉你妈妈。”


喝醉的男人呆呆看着他,用那双一眨就会引起女孩子呻吟的大眼睛,“史蒂夫。”他的声音带上了平常不会有的鼻音:“你怎么在这儿……史蒂夫?你怎么不在你的新娘身边?”


“我还不知道她在哪儿呢。”史蒂夫好笑的拍拍他:“你真的醉了。”


“胡……胡说,你一定有个新娘,否则你怎么结婚。”做为一个喝醉的人,巴基开始胡搅蛮缠:“如果不是你结婚了,我怎么会喝醉。”


他竟然还能做到逻辑自洽,史蒂夫有些佩服,“怎么,你一直準备在我的婚礼上狂欢吗?”他笑着逗他,巴基也看着他笑,睫毛温柔的眨动,每次他在公园这样歪著头拉小提琴,都会让路过的人们停下脚步。


现在他并没有在演奏乐器,他只是看着史蒂夫。
“你会幸福的。”他柔声说:“她会爱你无论生老病死富有或贫穷,你会为他们準备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,每个晴天你的孩子都在院子里跑来跑去,每个周末你们都会出去玩,去海边,去郊外,去迪斯尼乐园……”


又来了。


又是这种祝福。完美的、虚幻的、模板一样,和巴基自己完全无关的。


史蒂夫沉默了一会,用极为严肃的声音喊:“巴克。”


“啊……嗯?”


“你真的知道婚姻的意义吗?”


巴基像被冒犯了,他的脸颊可疑的鼓了起来,“我当然知道!”他大声说:“我保证生命的每一天都对你忠实,无论是好是坏,无论健康或疾病,我都尊重你、爱护你。”


那是天主教的结婚誓词,史蒂夫没料到这个,他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,仿佛眼前有一片迷雾被拨开,前所未有的扩大了他的视野。


“你说得对,巴基。你是个天才。”史蒂夫轻声说:“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。”


“因为你是个猪头。”巴基咯咯笑,根本搞不清状况并不妨碍他得意洋洋。


史蒂夫也在地板上坐下,他挨着巴基,看着自己的膝盖说:“我想我找到属于我的那个人了。”


“她在哪?你把她藏起来了?”巴基左右张望,史蒂夫握住他的左手,那只手因为醉酒而发热,史蒂夫明明没喝酒却也掌心滚烫:“明天我就介绍你们认识。”


“好。”巴基点点头,什么也没再多问,他总是很信任史蒂夫。


他们交握着手坐在地板上,巴基靠著门,眼皮渐渐沉了下去。史蒂夫凝视著他嘴角翘起的弧,忽然说:“以后我们还是一起睡吧。”


“嗯。”巴基应了一声,睡着了。



可想而知,巴基是被头疼闹醒的。


“啊……操……”他呻吟,吃力的翻了个身,摊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直喘气。


房门被推开,史蒂夫探头进来,看见他醒了又缩回去,过了一会端着一碗燕麦粥进来。巴基睁著惺忪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,他怎么觉得史蒂夫今天格外的容光焕发?


他必定是把疑惑表现在脸上,史蒂夫说:“吃完再说。”


其实巴基只想睡,他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。但他还是感谢的眨了眨眼,开始喝那碗他根本尝不出味道的粥。


史蒂夫安静地坐在床沿,他穿着平常的家居服,但是一股活力和强烈的企图止不住的从每个毛孔往外冒。巴基上次看见他这样是在大学,那时史蒂夫在为流浪动物募款,后来他就放弃募款这种事了,宁可自己赚。


我昨天干了什么吗?巴基努力回想,脑子里空荡荡的。


所幸史蒂夫没打算卖关子,巴基一喝完粥他就接过见底的碗搁在一旁,直直看着他说:“我们结婚吧。”


一阵沉默后,巴基说:“啊?”


天啊,他昨天到底干了什么!


“你一定觉得很突然,但我可以解释。”史蒂夫胸有成竹,看起来深具说服力,他说:“一个人结婚之后应该把伴侣摆在优先,对吧?”


巴基理所当然的点点头。


“想像一下这样的情况。”史蒂夫看着他的眼睛说:“我生病了,需要移植肝或肾,随便什么,你和我匹配,你会捐给我吗?”


当然!巴基皱起眉头,半是不爽这个假设半是不爽史蒂夫竟然还要问,他什么都可以给他。


“但是你结婚了。”史蒂夫重重地说:“你的伴侣不希望你捐,她不要你动手术,要你为她和孩子想一想。罗杰斯还能找別的器官,她们只有你了。”


“……”巴基傻傻的看着史蒂夫,他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让他的朋友能脑补出这样的剧情,关键是还挺有真实性。


问题不在于〝你不会生重病的〞或〝我会说服她的〞,问题在于如果他们有一天各组家庭,朋友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外人。人们会期待你将家庭置于一切之上,〝朋友〞这个词的份量远远不及。


这样说起来,想和他在一起直到最后的话好像真的得结婚?巴基猛地摇头,不不不,怎么这么快就被史蒂夫绕进去了!


“但……”他哑著嗓子说:“但我们不是同性恋。”


“但我们太看重对方了,我们根本不可能让別的女孩幸福。”史蒂夫沉重地说:“想想你有几个女友因为我而提分手。”


说得对。巴基承认,她们都受不了他把时间花在史蒂夫身上,〝选他还是选我!〞这种质问他没少受,这还只是女友呢,如果是配偶……


巴基巴恩斯,从小被称赞绅士体贴、值得倚靠,多少女孩的梦中情人,今天才惊觉自己娶谁就是害谁。


“你要哭了吗,巴基?”史蒂夫惊诧的问,巴基摇摇头,史蒂夫靠近他:“嘿,看着我。”


他用力眨眨模糊的眼睛,这么近的距离,史蒂夫的眼睛蓝得不像话,让他移不开视线。


“我保证生命的每一天都对你忠实,无论是好是坏,无论健康或疾病,我都尊重你、爱护你。”他的朋友用细瘦的手握住他,声音坚定而有力:“这就是婚姻的本质,不变的忠诚和爱,这不是十三年来我们一直在做的吗?”


“……太有道理了,哥们。”巴基长长的叹了口气,下巴一点:“你赢了。”


史蒂夫灿烂的笑了,噢……这是个难得一见的表情,就为了这个巴基也觉得这个头点得值得。


“我会準备好所有结婚需要的,你不用操心。”史蒂夫自信满满的说。巴基喜欢他这个样子,但是结婚,和史蒂夫结婚,天啊,他要和他最好的朋友结婚。为什么史蒂夫能这么理直气壮、说干就干?这个横冲直撞的小个子連結婚也这么轰轰烈烈。


“巴基?”史蒂夫注意到他的表情,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


我让史蒂夫不安了──巴基意识到,这简直是种罪恶。


“没有问题。”他张开手臂搂住史蒂夫,他的朋友,他未来的伴侣:“明天就回去告诉他们,我们在一起了。”



尾声



巴恩斯夫妇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长子是同性恋。


当詹姆斯巴恩斯向他们出柜时,这对父母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,反而是瑞贝卡巴恩斯率先发问:“你怎么可能是个同志?我以为你和史蒂夫只是好朋友!”


詹姆斯耐心的解释:“我们不是同性恋,是的,我和史蒂夫是好朋友,我们爱着彼此,所以我们决定结婚。”


“但是,詹米,朋友不一定要结婚啊。”巴恩斯太太说。哎,其实她不大确定自己在说什么,朋友当然不结婚啊。


“我明白,妈妈,但我和史蒂夫想在一起一辈子。除了他我不可能和任何人结婚了。”詹姆斯说:“我知道这个决定很突然,也很任性,你们会怪我吗?”


她怎么可能怪他?她的长子从来都那么好、温柔又善良,她支持他的每个决定。
她只是不明白!既然不是同性恋,两个好朋友为什么要结婚?


“巴恩斯夫人。”史蒂夫开口了,他坐在巴基旁边显得特別小,但那严肃紧绷的神态是她的儿子一辈子也不会有的。


“这么多年来,我很荣幸被你们称为家人,和巴基结婚更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,仅次于和他相遇。我会不惜代价的维护这一切。我发誓,我会用余生学习做一个好伴侣,而伤害巴基会是我一生做的最后一件事。请您不要担心,我会让巴基幸福的。”


她真的没有担心。
她只是不明白。


最后她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就躲进厨房了,而从头到尾保持沉默的巴恩斯先生跟了进去。


“我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……”巴恩斯太太疲惫的说:“他们从小就很亲密,但他们不是同性恋啊。”


“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大多被长辈催婚。”巴恩斯先生眉头紧锁:“前不久你试过给史蒂夫介绍女孩,记得吗?也许他们只是假装是一对?我认为这很有可能。”


巴恩斯太太愣了愣,巴恩斯先生越想越觉得有道理,他决定去求证。


他回到客厅,詹姆斯和史蒂夫坐在沙发上,中间还留着适当的距离──一对即将结婚的恋人这么坐正常吗?別再说什么只是朋友了,朋友不结婚!


“詹姆斯。”他说:“我和你的母亲都是开明的人,我们支持你们的决定。”


他的儿子露出笑容,史蒂夫激动的站了起来,巴恩斯先生制止他鞠躬,继续说:“我说了,你的父母是开明的人,所以你们不用压抑,我的意思是,嗯……不管是拥抱或接吻,你们都不需要克制。”


他说完,看见两个年轻人非常明显的愣住了。两人的脸上完全没有惊喜或松了口气的意思,只有错愕。史蒂夫低头和詹姆斯对视,两个人都呆呆的盯着对方的嘴唇。


好啦,很明显他们从来没吻过,现在正在犹疑是否要为了演戏牺牲一个吻。巴恩斯先生是这么想的。


他清清喉咙,正準备说:別勉强了,孩子们。史蒂夫忽然弯下腰,而詹姆斯没有闪避。
他们的嘴唇贴在一起。


啾。


巴恩斯先生:“……”这是震惊。
詹姆斯:“……哇喔。”这是讚叹。
史蒂夫:“……再一次?”这是跃跃欲试。


罗杰斯就这样当著巴恩斯先生的面又吻了他的儿子一次。


啧。


“……我,我还不会用舌头。”
“我会教你。”


啧啧啧。


“你真是个好学生。”
“而你是个好老师──你以前有多少学生?”
“以后只教你。”
“好吧。”


啧啧啧啧啧。



巴恩斯先生回到厨房,他的妻子迎上来问:“怎么样?”
“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。”巴恩斯先生颓然把自己摔进椅子里:“準备婚礼吧。”


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FIN.



直到說好要結婚豆芽和吧唧都認為自己是直的。

要不是爸爸他們可能要到婚禮上被要求接吻時才能開竅www

 

慣例求個留言,來聊芽詹嘛QvQ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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